“男生是不是都忘不掉读书时喜欢过的人啊？”
 
他估计没想到我会问出这种问题，吓得被烟呛了两声。
 
过了一会，才认真地回答道：
 
“其实，我都不太记得她了，我能记住的只是一种感觉。”
 

一。
 
故事要从几天前，天气还没那么热的时候说起。
 
当时我在公司戴口罩久了，觉得有点闷，到走廊去喘口气。
 
刚好有同事过来抽烟，跟我聊了起来。
 
可能是傍晚的风吹得太舒服的缘故，我说：“突然有种大学课间在走廊聊天的感觉。”
 
他猛地抽了一口烟：“真他妈怀念啊。”
 
顺着那个氛围，我们很自然地聊起了以前的事。
 
他说，那时只要下午没课，就会跟兄弟去打球，打到一身汗才回宿舍洗冷水澡。
 
然后穿着拖鞋短裤，走到女生宿舍楼下，打电话叫女朋友下来，牵着手一起去吃宵夜。
 
讲到这里，他笑了出来：“当时太不懂得珍惜了，还觉得女生宿舍，他妈的这么远，现在想来，真是走一回少一回。”
 
我跟着他笑，完全能从他的描述中想象到那一幅画面。

只是看见他沉浸在回忆里不愿出来的样子，忍不住问了句：
 
“男生是不是都忘不掉读书时喜欢过的人啊？”
 

 
二。
 
我的确有点在意“忘不掉”这件事。
 
应该很多人都一样吧，并不介意另一半的过去，但会介意他的“过去”没有过去。
 
尤其是，当我得知男朋友始终留着读大学时的女朋友送的相册，并且带着它，跟我们一起换了三个房子时，我很难不在心里留根刺。
 
那根刺很细，不会对我们的感情有任何的威胁，它只会让我隐隐感到不舒服。
 
而把我从这份“不舒服”中拉回来的，是同事想了很久的回答：
 
“其实，我都不太记得她了，我能记住的只是一种感觉。”

他说这句话时很诚恳，让我忍不住想到一种释怀的可能：
 
或许，相册对于男朋友的意义，不在于那个女生；

而在于相册第一页写下的那句：“致二十岁的你”。
 
就像很多时候被怀念的，并不是那个年纪喜欢的人，而是那个喜欢一个人还没有那么复杂的年纪。

 

三。
 
说来遗憾，我也不知道从哪个时间点开始，我们离那个“没那么复杂”的年纪越来越远了。
 
我只清楚，毕业之后的很多关系都变得没那么简单。
 
我和男朋友也不止一次地因为“现在已经有的问题”和“以后可能会有的问题”有过争吵。
 
至于为什么会这样，我依稀能回忆起几个，对我这几年影响比较大的片段。
 
一次是，知道我跟男朋友同居后，我妈很认真地跟我说：
 
“既然一起住了，你们两个就好好存钱，争取在广州买个房吧。”

另一次是，我跟爸爸难得打了一通视频电话。

他透过屏幕看到家里柜子上摆的东西，问我：“那些是什么，怎么这么多？”

我：“男朋友的手办”，怕他不理解，还特地补了句：“收藏用的。”

我爸沉默了好一会才说：“看着就不实际。”

我知道这都不算什么大事，但就是很多个类似的细节，拼凑成了如今这个“现实”的我。
 
以至于我在每一个不支持他做那些”不实际“的事，并且把房子纳为安全感的必需品的时刻，都忍不住想：
 
跟这个年纪的我在一起，会让他压力很大吧？
 
如果他早一点遇到我，那我们之间的相处，是不是也能像“到宿舍楼下等你，牵手去上晚自习”那么简单。

这让我有点沮丧地意识到，现在的“在一起”难了很多，而我们似乎都没有准备好。

甚至在可预见的两三年里，我们也并不会做好这个准备。

所以，我并不羡慕那个能参与他过去的人，只是担心自己也未必能参与他的未来。

 

最后。
 
那一晚，同事跟我聊了很久。
 
他说：“女生总希望自己早出现几年，陪对方度过最好的年纪；而男生总希望自己晚出现几年，才有给对方以后的能力。”
 
我也判断不出这句话有没有道理，只是觉得很多出场顺序，太意外，不由己。
 
不过很快他就说：“唉管他呢，能遇到就不错了。”
 
说完他把烟掐灭了。
 
烟灰零星的飘散在空气中，就像现实里的分分合合一样没有规律。

那至少让今晚的文，就停在这一句吧。

“管他呢，能遇到就不错了。”
晚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