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浪子,到底要不要泊岸
在我的执念里,我是不会老的人,怎么夸这种海口呢?夸海口的时候,海南乐不乐意听呢?这个有待商榷。我不会老是因为我不会活得很久,倒也不是说什么自己了结生命,而是说我直觉里觉得我大概是不能活到很老的人。所以冲着这个念头,我做很多事儿都有点莫名其妙地冲动。25岁前的冲动,大家管这个叫“趁年轻,多折腾”,25岁后的冲动,大家就管这个叫“你都这么大了,还折腾”。
对啊,我都这么大了还折腾,可是我不是一直都这么折腾吗?
大学选择在广东之后,隐约觉得自己从此漂流了,结果真是如此。大学毕业尝试过待在上海,走上海弄堂,跟上海大妈聊天,穿行在田子坊,我都觉得特别恍惚,特别是在上海的一个晚上,我淋着雨赶回青年旅社,路上有点黑,走过我身边的一个陌生人不怀好意地盯着我,你知道那种不怀好意是能让人非常敏锐地感知到的,所以我只能选择快点跑回去。这些都让我很恍惚,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。
之后还是选择了北京,一直都把北京当做一个中转地,想象着我在这样的城市都能一个人活下去,那么再跳到其他地方也没有问题吧,于是就这么在北京漂泊了两三年。到如今,我有了固定会去的地方,午夜流连的live house,周围的小饭店物价不高,常带朋友去的酒馆,零食小吃免费续,夜里打车回家在楼下看过很明亮的星空,跟亲密的人走过很多地方留下很多记忆,在脑袋里扣不下来,这些都让我很珍贵,我也用心地活了这几年。
但我一直都待在舒适区,唯一不舒适的大概是工作变动比其他人多,或者说我一直逃避去面对更加现实的问题。
在很多朋友眼里,我都有点“浪”,这个“浪”是好词,我知道他们觉得我自由,像我右肩上纹的字:love and freedom,有人问我这么简单,纹它干嘛,我说这是我的人生信条。因为它很难实现,我要多跟自己讲几遍。讲几遍的结果是,它还是没有实现。我只是看起来自由,想几点回家就几点回家,想几点睡就几点睡,想喝多少酒就喝多少,想喝多少咖啡就喝多少,从不克制自己,尽量顺着自己。于是我发现,好像不是顺着自己,就能好过了。
L说他是个克制的人,我跟他讲克制好,K也讲过他是克制的人,因为克制,体会到的快乐可以比不克制更多。而我是他们的反面,我从不克制,快乐是即时的,悲伤也是即时的,即使很多人说我这样真的很好。
可我这样真的好吗?大家都跟我讲,“你会火的”、“你会红的”、“你真的特别好”,我都说这些我都不信,我看起来自信,其实自卑到不行,所以在地铁里走路,为了凸显我自信,我要听特别激昂的音乐,以此来激发那种情绪出来,可我自己知道我真的不够好。
我会觉得我的不够好,是因为我生活的城市,我配不上它的速度,我自己又是个成长很慢的人,整个人黯淡无光。所以想要换个方式或者说换个城市活活看。
但,自己又认怂。
我在这里活不好,另一个城市会好吗?每个人都在密谋离开,每个人都想最好第二天就走,但是每个人又总是说说看,大家做个离别的姿态,都不敢真的说再见,怕再见就再也不见,所以我也很少和我的朋友说再见。
离开一个地方、一份工作、一个住址、一个人、一段关系,总是需要点什么理由的,但我现在完全没有什么理由,只是有点想离开试试看,又没有非常强烈的理由和动力,未来的方向也是不确定的,离开了去哪儿,去那儿会有什么生活,我都不确定。我可能真的是怕重新开始和从头再来,没有勇气。
昨天聊起这些感触,说着说着就掉眼泪,觉得分析利弊和考量长短,不是我这种浪子该做的事儿,我该做的事儿就是想走就走,立马走,不掉头地走,可我居然开始分析这些,我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?
长大是不是件好事情,我不得而知。但朋友说最开始被我吸引,欣赏我的点,就是那种孤勇,无所畏惧,像个孩子一样保有天真烂漫的想法,但我不世故是不是也是问题之一。我担心白白浪费了时间,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,可是第一步我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。
海子在诗里说,“从明天起,关心粮食和蔬菜”,大家都只想“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”,都没关注到这个人得关心粮食和蔬菜的呀,偏偏我就是那种不关心粮食蔬菜的人,跟那些矫情歌手一样,只想唱些美的歌儿。
我是浪子,但我在怀疑要不要泊岸这个问题,是不是我就不是浪子了?这些问题我都摆在这里,希望过段日子的我自己能给我个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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