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高考的时候还挺放荡的。
穿着拖鞋去考场，把长校裤裁成短裤（虽然当时有不少人这么做了），甚至忘了做哪一科的时候，我是蹲在椅子上写卷子的。
那时候天气热，教室没有空调还不给开风扇，于是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考试的状态舒服一点。
换做平时应该被老师骂透了哈哈，但那天老师并没有说我什么，甚至忍住自己，尽量不看向我。
上面这件破事，每次聊起高考时，我都会说一次。
不是因为很得意，而是因为随着时间的冲淡，关于高考的，我能记住的，也只剩下那些和平时不太一样的事情了。
我对高中的最后一个画面不是高考。
是我们确认志愿后回到学校时，跟朋友们在教室里，确认了彼此的第一志愿是哪。当时其实就大概知道，哪些是同校，哪些是同城，哪些连同省都不是。
当时每个人的状态都挺特别的，有些兴奋，但似乎又有些感慨。
总觉得大家是想说点什么的，但最后没有人说什么矫情的话，做得最多的，大概就是多看了对方一眼，闲聊几句，然后离开。
走出校门口之前，篮球场上有人在打球，我过去也打了一小会。
以前学校场地少，一个半场可能有二十个人都在等轮换，大家为了打久一点，特别想赢。
但那天打球的人都很温和，没有什么冲突。甚至应该说，没有什么竞争，大家更像是说，最后一次了，赢不赢不重要，别受伤就行，还要上大学。
很多年后我再回想当时离开学校的画面，觉得有些遗憾，觉得或许应该更用力地去表达一些感受。
但下一秒又会觉得，那是个青涩美丽的画面——大家嘴上什么都没说，但其实每个人都在告别。
比平时更缓慢的步伐，平日里不会出现的对视，以及整座学校里，漫长的，漫长的安静。
过了大概三年左右，轮到我弟从高中毕业。
当时他过来问我有没有什么建议，我说既然都毕业了，那就去做点平时不会做的事情。
后来他回学校的时候在班上做了场演讲，回来以后略带兴奋的告诉我，自己讲得还不错，是个蛮新奇的体验。
我时常被人问起，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，有没有什么建议。
问出这个问题的人，大概是希望做点什么，冲淡离别这件事所带来的难过。但我的建议反而是，做点什么去记住当时的那段经历。
离别所带来的难过会随时间慢慢冲淡，记忆其实也是。
就像很多年后我去回头看高考时，其实真的能记住的，就那么几件特别的事情了。
所以离别的时候要用力，要铭记。
不管是离开一个地方还是离开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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