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樊前段时间回了趟老家,和我说他奶奶学会了用微信。
最近总是会在凌晨的时候给他打好几个语音电话,然后在他被吵醒按了接通后的一秒突然挂断。
也偶尔会发些随手拍的照片给他,有的模糊得看不清拍的是什么,看得清的大多是翻拍的一些以前的家庭合影。
阿樊说他挺开心的,因为上个月奶奶还因为不会用健康码闹了笑话。
“现在连微信都会用啦。”
记得《浮生六记》里有句“年愈久而情愈密”。
夫妻二人在家里擦肩而过的时候,总会拉住手,问对方,“何处去”?
近几年自己挺爱看些家长里短的综艺。
不管是什么类型的“观察类综艺”,最后都落在了三餐吃什么上。
点了外卖坐在床上看着电视吃一碗麻辣烫,喊几个好朋友来家里做辣子鸡吃,或者干脆约在相熟老板的广式火锅店里。
吃着饭,顺便聊聊近况。
吃饭的时候最忌装腔作势,本就是最生活的事情,好吃就多吃几筷子,生活里的好与坏也都在吃进去的菜里了。
吃完饭道别,“别人说拜拜的时候,也要回拜拜才对“。
山西晋城泽州有一间二仙庙。
正殿里面的天宫造型非常美,雕得精致,碑座上的小赑屃也可爱得紧。
守门的是个老人,本地人,普通话说的不好,身体倒还行。
他每个月的工资有三百元。
其实庙里多数的佛像的头部都被偷走了,部门过来换了不伦不类的新头,拨的款也不知道在哪里,老人也管不了那么多,只是每天天刚亮就坐在庙门口。
每个角落里我们看得见看不见的,都是生活。
前些日子,我闲着无聊,翻出了很多年前用的校内,试了好几次终于登进去之后,看到了以前发的一些句子。
激进,朝气,有点幼稚,也蓬勃。
张扬地写着生活的诉求,写着自己的,或是别人的快乐和烦恼,写着对周围,对社会的失望和愿景。
后来和朋友聊到这个,都笑了。
无论什么时候的年轻人,总是谈着求变,带着稚嫩的勇气和盲目的信念,恨不得明天就把所有的规章制度老旧条规通通掀得天翻地覆。
可总是要慢慢来的。
人活着,未必就是为了一个结果。
生活本身,是该慢的。
最后的结果其实都是相同的注定。
去年夏天,我坐上了一辆去曲阜的尼山圣境的旅游巴士。
那是个占地挺广的旅游区,大,俗,奢华。
车上的我们,还在忧虑地谈着下周要交的两篇论文,关于波伏娃和特吕弗;又说起上半年的某个暴躁的教授给的印度佛教艺术的论文的分数,低得有多离谱。
我右边坐着的朋友举着相机,漫无目的地拍着窗外。
路边站着的农妇的脚边跟着几只猪崽,身边的篮子里放着几个没被盖住的鸡蛋。
太阳挺大,菜地里忙碌的男人女人偶尔停下来擦擦汗,路边有孩子端着水碗蹲着逗狗。
都是生活。
既然是生活,有不同,没有高低。
最后都是手里的一碗饭,可能搭着番茄炒蛋,也可能是辣椒炒肉。
依旧会写着自己或是别人的诉求,依旧会幼稚,依旧会不满,依旧会为了些晦涩的意识去争吵。
依旧憧憬着目睹战船在猎户星座的端沿燃烧,但厨房不太旺的炉子上咕嘟慢煮着的那锅牛肉粥,才是生活。
春夏秋冬,日日夜夜。
“蓝灰色的雨天,
我系好鞋带,
下楼煮一壶咖啡。”